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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印經、水陸法會、華南學佛院第一屆畢業──弘法精舍歷史再考(三)(下)
印經、水陸法會、華南學佛院第一屆畢業──弘法精舍歷史再考(三)(下)
- 文:鄺志康
圖一:經董事會邀請後,吳蘊齋居士(左一)入住弘法精舍,皈依倓虛老法師,承擔了部分籌措日常經費的責任。(圖片加拿大湛山精舍提供)
圖二:倓老發願續佛心燈,以酬師恩,決定刊印《諦閑大師遺集》。華南學佛院印經處遂於1951年成立。(香港華南學佛院出版書籍承東蓮覺苑惠借拍攝)
圖三:1952年3月23日,華南學佛院第一屆正式期滿,舉行畢業典禮。 (由東蓮覺苑提供)
圖四:二十名學僧中,有十名獲頒得畢業證書。第一排從左至右依次為:吳蘊齋 居士、王學仁居士、定西老法師、倓虛老法師、樂果老法師、黃杰雲居士;第二排從左至右依次為:法藏、淨真、聖懷、大光、定因;第三排從左至右依次為:寶燈、達成、樂渡、永惺及妙智。(由千華蓮社提供)(續上期)
倓虛老法師為學佛院籌措經費一事,感動了上海紗廠主人江上達、楊之游等人,他們慨捐巨款,代為購置精舍電燈、蓄水池及蓄糞池等項目,無形中減輕了眾僧負擔。
莊嚴法器 水陸道場
另一方面,有一位吳蘊齋居士(1886-1962),他是民國時期的金融家,曾任上海金城銀行總經理。經董事會邀請後 ,吳居士入住弘法精舍,皈依倓老,得法名「能任」,承擔了部分籌措日常經費的責任。(圖一)
倓老同時又派永惺法師及寶燈法師往青島湛山寺,取得寺中莊嚴法器,以便在弘法精舍籌辦水陸法會。華南學佛院辦的水陸法會,全稱是「冥陽兩利法華水陸道場」。倓老之所以特別強調法華二字,是他相信當年佛陀在靈鷲山,最後開的是法華高會,宣講《法華經》;這是高過過去一切的法會道場。他期望佛弟子能發無上高遠廣大之心,只有這樣,方能救濟眾生。[1]
法華水陸道場每年都訂在冬季舉行,於農曆十一月十七日阿彌陀佛誕日開壇,直到農曆十二月初八佛成道日圓滿。倓老及一眾參與法會四眾,以此功德,祈禱世界和平,戰爭永息,兼超薦諸護法過去先靈,及中外陣亡將士、災死難民、一切無主孤魂,速脫幽冥。水陸法會得到本港諸善信的支援,華南學佛院至此方解經費困憂,師生乃能逐步實踐弘法理念。
在學佛院創始初期,學僧雖經歷了砍柴、種菜、紡織等半工半讀的生活,成效依然不甚顯著,這與倓老強調出家人必須掌握一門技能,以求自身生活安定的目標,尚不少距離,於是他提出要印製其師父諦閑大師的遺集。
續佛心燈,以酬師恩
諦閑大師乃天台嫡後裔,法門龍象。倓老受大師法乳,無時不感念其恩德。大師精通三藏,說法度人無數,皆有獨到之處。諦閑大師所撰文字,過去只見於報刊,或以單行本流通,且書局隨意刊行,間有訛誤。大師示寂後,寶靜法師繼任為觀宗寺主持,葉恭綽居士其時倡議應及早編纂大師遺著,眾人推舉法師為主編,葉恭綽、蔣維喬居士為副主編。惜法師早逝,事情被逼擱置。其後倓老來港辦學,適逢葉、蔣亦同處一地,三人有感因緣和合,不能再失良機,故重提此事。倓老發願續佛心燈,以酬師恩,從葉居士處取得諦閑大師遺著原稿,花了三個月時間校對,整理出共一百二十萬字。[2]
1951年1月,華南學佛院印經處正式成立。
倓老的想法是,與其找外人去印,成本高昂,倒不如自行學習印刷。他老人家此舉,除了為使諦閑大師的文字般若以永存,更是為了讓學僧適應時代需要。因為倓老始終認為,出家人做其他工作,實屬不宜,今選定印刷一門,使佛法流通,也算是如來家業。印經處獲中華書局總經理吳叔同贈腳踏照鏡印刷機一部,又得到葉恭綽、王學仁及吳蘊齋等護法居士的贊助,購入切紙機一部,及五號鉛字。
人位方面,學佛院內共二十學僧,倓老於是分編他們為四組:
一、檢字組:樂渡、妙智、達成、聖懷、圓智、淨真、聖鐸、常安
二、校對組:大光、濟濤、法藏、定因
三、印刷組:永惺、智開、性天、智梵
四、裝訂組:寶燈、妙境、明遠、妙觀
雖然硬件已備,但對倓老及一眾學僧而言,《諦閑大師遺集》預計共十冊,約120萬字,不是一項小工程。為此他們決定先試印一些較短的講義,邊學邊做,以磨練技術。春節過後,學僧首先刊印《論念佛》。倓老在當中為大眾開示念佛的好處,並扼要說明何謂皈依三寶、八正道,雖然只有短短五頁,卻是對初機學佛很有幫助的小冊子。倓老只請來了一位印書館的熟手,抽空教導學僧兩、三次;學僧之後又到印書館參觀。此後諸事如排版、揀字、校對、切紙等,全靠學僧自學。雖然倓老認為第一次印刷的成品有不當的地方,例如行距過闊,但整體上還是頗滿意大家的努力成果。[3]
到了4月,學僧開始排印《勸發菩提心文講義錄要》,並向外結緣流通。他們的印刷技術日益進步。 5月,印經處又購入另一套三號鉛字供正文使用[4]。倓老認為學僧準備工夫已足,開始排印《遺集》。自此全體學僧,每日四小時上課、四小時印刷;後來為了加快進度,又改為每日七小時印刷,終於在9月底,他們完成了十冊其中六冊。(圖二)
倓老在《遺集》後記述說師生印經的辛勞困難處,讓我們對他的慈悲宏願更加敬佩:
「⋯⋯自遺集排印開始,院內即實行半工半修,每日上午授四小時課,下午做四小時工。首用照鏡機,足蹬印刷,日出三十二開紙四頁,每頁一千篇。計將遺集印完,約需時三年。後又購雙牙四開機一部,因無電力,仍八人輪班蹬印,計每日可出四開紙一頁。五月底放暑假,為提早出版,改每日工作七小時。時逢溽暑,酷熱襲人;諸師汗流如瀋,辛勤備至!八月底暑假期滿,遺集前兩編,六冊印竣;並開始向外預約。⋯⋯」[5]
不過,倓老又考慮到《遺集》全套繁重,流通不便,於是在同年11月另行將當中的開示及講義,分訂散裝單行本,以適應及方便讀者。 例如單行本《觀世音菩薩普門品講義》、《大佛頂首楞嚴經序指味疏》等,都屬於《遺集》第一部分的內容。到了年底,華南學佛院辦一年一度的水陸道場,稍稍補足了印刷費;加上頭六冊已開始接受預訂、流通,所得經款亦得以用來繼續印刷餘下四冊。
發精進心,自力修學
1952年3月23日,華南學佛院第一屆正式期滿,舉行畢業典禮。 (圖三,圖四)
二十名學僧中,有十名通過期末考試,順利取得畢業證書。他們分別是法藏、淨真、聖懷、大光、定因、寶燈、達成、樂渡、永惺及妙智。[6]畢業禮當天,除了學佛院的董事及師生外,還有來自各方道賀的大德,如覺光法師、印順導師、優曇法師、明觀老法師、寬慧法師等,嘉賓如雲,自有一番盛況 。
倓老在畢業典禮致詞中特別提到,時代巨輪不斷前進,社會上人心不古,僧團的托鉢、法事、供養等生活,已靠不住了,因此學僧有必要自食其力。例如印經是為他們將來能自立而做的準備。他又勉勵學僧,不要以此為滿足。佛法廣大精微,應當發精進心,自力修學,以期「上報四重恩,下濟三途苦」。[7]
就在第二屆準備招生的時候,倓老開始感到狀態不如以往。無論是體力上,還是精神上,都不足以繼續勝任院長一職;因此他便懇請學佛院的董事會 ,准許他辭職,另選賢能。但當時還有年輕僧人不斷南來求學,而且第一屆尚未畢業的學僧,也要繼續讀下去。大家心裏都不免擔憂,缺少了倓老 ,華南學佛院到底還能走多遠?[1] 〈啟建冥陽兩利法華道場說明〉,《倓虛大師法彙》第三編,1974,頁328。
[2] 蔣維喬〈諦閑大師遺集序〉,《諦閑大師遺集》第一冊,1952年,頁11-13。
[3] 倓虛老法師〈華南學佛院學習印刷情況〉,《弘化月刊》第126期,1951年,頁14,收入收入黃夏年主編,《民國佛教期刊文獻集成補編》第71冊,北京:全國圖書館文獻縮印複製中心,2008年。
[4] 五號鉛字用於註解
[5] 倓老所言月份及日子,皆為農曆。
[6] 一直以來,華南學佛院並未有公佈確實的畢業生名單。文中所列出十名畢業學僧,乃根據大光法師所藏的「香港華南學佛院第一屆師生暨董事合照」辨認。外間多流傳某某法師為華南學佛院(第一屆)畢業生,如智梵法師、性空法師等,若依照倓老畢業典禮致詞中「學僧二十名,本屆畢業者十名」計,未有在合照中持證書者,應不能當作畢業生計算。
[7] 〈華南學佛院第一屆學僧畢業典禮致詞〉,《倓虛大師法彙》第三編,1974年,頁334-335。